有一天我被蚊子咬了十次
“啪”。
“嗡嗡嗡嗡——嗡~”。
“啪”。
“嗡~”。
“啪啪啪啪啪!”
“哎呦你大爷的你轻一点啊我说!”漩涡鸣人捂着脸叫了起来,他的脸刚被佐助一通乱拍给打了个正着,泛起了新鲜的巴掌印。
“啪!”回答他的仍旧是一记响亮的拍击,还夹杂着一点多余的声响。
两个人一起往佐助摊开的右手心上看去,白皙的掌心里赫然是事故现场,血迹斑斑。
“哇。”饶是鸣人也有点说不出话来,这只毒蚊子不知道吸了多少佐助和他的血,但其实好像大部分是佐助的,落在身上胖得都飞不起来了。
佐助一脸冷漠的望着手心,完全看不出大仇得报后的畅快感,不过他一直磨牙的声音总算停止了。
“喂,”佐助顶着一腿的包包,还有左边颧骨上新咬出来的那个小红点,有些僵硬的问道,“你到底知不知道具体位置。”
经过这么久的相处,鸣人自认为对宇智波佐助也称得上是有所了解,一旦佐助露出这幅要死不活的表情,就代表着他下一秒想暴起怼人。
“我我我当然知道啊,”鸣人大声的回答了他,顺便叉个腰以壮声势,“我这不是,带着你,抄,抄近路嘛……”然后肩背一垮,语气又变得猥琐起来。
佐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挂满勋章的小腿,恨不得翻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白眼。
“你这个超-级-大-白-痴。”
“嘛,往好处想啊佐助,我们至少得到了你非常吸引蚊子的情报啊!”
“咚。”
“呜——”
漩涡鸣人眼里汪着一汪眼泪,哭唧唧的在不知名的山道上领路,佐助这个混蛋,又不是我咬的他,干嘛打我,还下手这么重。鸣人捂着头包在心里忿忿地想着,余光瞄到了佐助红光闪闪的小腿。
话又说回来了,他在心里咳嗽了几声,做人嘛,最重要的是大度,能容忍别人的过失,我就不跟这么小气吧啦的佐助计较了。
然后佐助磨牙的声音又开始了,持续了十多分钟之后,鸣人终于受不了了,于是他停下脚步,开口说道。
“佐助,”他的语气十分正经,“要是实在很痒你不如挠一挠。”
佐助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,没有说话,磨牙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。
“你在在意什么啊,赶快动手啊!”鸣人催促他,“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。”
佐助迎着风,觉得阳光有点辣眼睛,忍不住想泪流满面,并为这个念头更加忍不住泪千行。
“你脑子里有蛇皮啊,”他有气无力的骂道,“你是不是想害死我。”
“???”
“算了,比起这个,你过来一点,扶我一下。”佐助抬起手,好像有点站不稳的样子。
诶诶诶?这家伙搞什么鬼,鸣人有些奇怪,不过佐助从没露出过这幅模样,加上自己心虚,就连忙凑过去让他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。
好像怪热的,这是第一感觉,佐助身上的气味混合着路边野草的清香,有种奇妙的和谐感,叫人忍不住偏过头去嗅了嗅。
这一偏头不要紧,眼睫擦到了佐助下颌的肌肤,眼睛一眨,给他轻轻地挠了个痒痒,不过还没来得及闪开,就被皮肤接触间探知到的高温吓了一跳,鸣人连忙抬手去摸,从脸颊摸到佐助的额头,糟糕,居然有点烫。
佐助微微阖上眼睛,嘟囔道,“别摸来摸去的。”
“佐助!你好烫!好像发烧了,我,我没有药,啊啊啊药在小樱那里,”鸣人着急的好像一个上了铁板的八爪鱼,但他架着佐助又不敢乱动弹,“我们快点从这边走,说不定能遇到……诶诶诶——啊,佐助,佐助!你别……倒……下……哇……你……好-重-啊……”
佐助晕过去之前,听到了最后一句差点把他气醒的话。
你这个笨蛋。他在潜意识里回答了一句。
老实说,佐助不是很喜欢睡觉,因为总是在做梦,总是重复着那一个噩梦,从咬着牙泪流满面的惊醒,再到无数次强迫自己睡去又睁着眼睛到天明,再到终于可以渐渐克制住情绪时,浮现在梦境深处的景象,已然换了个模样。
都说梦境是映照现实的一面镜子。
他只是看到了一团光,浮现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,明亮又柔和,甚至还有温度,暖而热,融化了他的坚冰,蚕食了他竖起的高墙。
他伸出手去,被烫醒了。
鸣人托着他的脊背还没有来得及把他放平,就看到他的手忽然往右一拐伸向了火堆,还好人虽然烧得迷糊了,但是反应还在,又撤了回来,吓得鸣人马上把他的手扯过来,察看了一下,还是被火撩着了,小指头烫得有些红,肯定会痛的,鸣人想都没想,就把他的手指含进了嘴里。
“你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佐助有些晕晕乎乎,他被烫醒后又感觉自己的手指陷入了一个柔软湿热的地方,勉强睁开眼一看,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在做梦。
漩涡鸣人的羞耻心究竟什么时候会被触发这一点有待考察,只见他吐出佐助的手指,非常高兴的凑了过去,眨巴着蓝色的眼睛,“哇佐助你醒了啊!你知不知道本大爷把你拖到这里费了多大劲啊,你还不快点痛哭流涕的感谢我!”
当然,以上是常规说法,但是好巧不巧,就在鸣人听到佐助问他时,他咬着佐助的手指,卡壳了。
“我我……”他嗫嚅着,甚至忘记先把手指吐出来,而佐助就这么望着他,竟然也没有把手指抽出来的意思。
大概是被唇齿抵着的感觉过于鲜明和暧昧,最终还是佐助先撤了手指,鸣人才如梦方醒的一般,咳嗽了一下,脸不知道是叫火烤的还是怎么,变得通通红,“那个,佐助,你手刚被烫到了,我就帮你,帮你,”他挠了挠脑袋,在想一个比较正确的说辞,“帮你治疗了一下,嘿嘿,不用感谢我!”
“哦。”回答他的就只是冷冷淡淡的一声。
什么啊,超冷淡的!鸣人在心里撅了个嘴,不过正好此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,他探手去摸了摸搁在佐助额头上的湿巾,那是他撕了衣服下摆做成的,好险今天穿的不是渔网衣么,他如此想到。
有些温温的了,他取了下来,预备起身再去换一趟水时,被佐助拉住了手腕,那双漆黑的眼睛垂着上眼皮,映着跳跃的火光,“吊车尾的,”佐助开口叫他,鸣人连忙又凑上去,“我在呢,佐助怎么了?”
“我冷。”佐助低低地说道。
“啊?”鸣人反向握了握他的手,确实有些冰冰凉的,又托起他的上半身离火堆近了一点,“还冷吗?”
佐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,点了点头。
鸣人着急起来,干脆把布条搁到一边,自己跨到佐助另外一边去,让他的身体尽可能靠近火堆,然后躺下来挨紧了他。
“这样还冷吗佐助?”他把佐助的手捂在自己手里,拼命地搓着。
佐助从鼻子里沉沉地嗯了一下,鸣人心一横,侧过身去抱住佐助的肩膀,腿搭在佐助的腿上,把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。
这样说有点不准确,毕竟佐助比他要大上一号,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他整个人滚进了佐助的怀里。
“有没有好一些啊佐助?”鸣人让自己紧紧地贴住了他,从佐助的胸口抬头向上问去。
佐助侧眼斜着往下瞅了他一眼,转过身,把他切切实实的搂在了怀里取暖,下巴搭在鸣人的头顶,把他费力向上看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脖颈处。
“嗯,好一点。”
本来被他这么一抱而憋不过气来的鸣人挣动了两下,小声嘟囔了几句,在听到他有些虚弱的声音后,又不动弹了,窝在他胸前,乖乖的和他抱作一团。
山洞里没有什么野兽停留过的痕迹,无比干燥,没什么难闻的味道,火堆燃烧得正旺盛,暖烘烘的,也足够撑过今晚,明天卡卡西老师应该就会找到他们的吧,他有在山洞周边留好记号和布置简单的防御措施。
佐助,佐助,好像又睡着了,他明天也会好起来的吧。说起来这次又算是我拖累他了吗?可恶啊,这家伙身体怎么这么差劲,被叮了几口就成这样了。
好热的说。
佐助,有点好闻的说。
刚一想到这个,鸣人就立刻在心里呸呸呸了自己,然后又忍不住把头埋进去嗅了嗅他。过分了吧,作为一个男生为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啊。
也真的是太近了,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吵死了。”佐助忽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。
吓了鸣人一大跳,他奋力往上拱了拱,把脑袋从佐助的怀里探出来,像只破壳而出的小鸡,大口呼吸着,“哪,哪里吵了,我都没有讲话的说。”
“你心跳地太快了。”佐助把他的身体就着往上带了一点,让他把脑袋搁在了自己的颈窝处。
鸣人瘪了瘪嘴,想了一会,回击道,“你,你还不是!”
“闭嘴。”佐助揉了揉他的头毛,把他的头发弄得更加乱糟糟的。
鸣人又被他摁回怀里,被摸头的感觉居然还挺舒服的,他挨着佐助,大概是这种互相依偎的感觉太好,搞得他都不知道拿佐助怎么办,只好悄眯眯地戳他胸口,指尖停顿了一下,忽然发现自己之前胡乱回击的竟然意外言中了。
因为自己心跳地太快从而忽略了的,佐助的心也在乱跳的事实。
啊,这个人真的是太狡猾了!鸣人想道,同时扣着他的肩膀,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,夜晚有些寒凉,体温通过抱得像小动物团成团一样的两只迅速叠加,暖得鸣人都觉得有些热了的时候,他试着从佐助的怀里退出来一些,结果居然很轻易的就挣脱了。
看来佐助又睡过去了,鸣人撑起一点身体,握了握佐助的手,已经不凉了,又撩开他的额发,摸摸他的额头,嗯,感觉还好,看来这家伙恢复的蛮快嘛。
佐助的面容逆着火光,一半沉浸在阴影里,另外一小半被镀上一层暖意,桀骜张扬的发丝此刻驯服的贴着他的脸颊,漆黑如墨。挺直的鼻梁下,嘴唇微微开阖着,总是紧绷着的神情少有的放松了下来。
像是被蛊惑了一样,鸣人半撑着上身,手搭在佐助的额上,没有挪开视线,睡着了的少年看起来格外温柔,眉目清俊,面容恬静,好似自始至终都在无边的光阴里沉睡,不谙世事艰苦,没有忧愁。
记忆里他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,他总是怀着积雨云一般厚重的心事,就连偶尔微笑的时候都不曾真正舒展开眉头。
他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珍重对待的,他原本应该被人这样对待的。
鸣人的视线描摹过佐助的每一寸轮廓,越看越觉得欢喜,越看越觉得痛苦,不知道为什么,那两种原本不相容的情绪在此时合为一体了,把他的心给弄得乱七八糟。
佐助啊,你为什么,要救我呢?
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,救我。
佐助仍然在一无所觉的沉睡里,不能给予他回应,或许他即便醒着,也只会冷酷又臭屁的哼一声,把头撇过去一脸不耐烦地说那种事我怎么知道。
是了,他一定会这样说,才不要指望能从他嘴里能听到什么感人的话。
不过,我可能,是知道的吧,鸣人低头露出一个微笑,毕竟这个自大狂,最讨人厌了。
火堆哔哔啵啵的响着,夜逐渐转深了,鸣人忽然很想做一件事情,尽管不久之前他们还有如亲兄弟一般无间隙的抱在一起,但在此刻却后知后觉的难为情了起来。
我猜佐助应该还是很冷,鸣人如此想到,搓了搓手,他一定需要温暖。
在心里想完了这个肯定句之后他喜孜孜的小心伏下身,卧到佐助身边,把佐助的脑袋抱在了自己怀里,把下巴搁在了他的头上。
哇这种感觉真是美滋滋,怪不得佐助要这样抱他,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佐助头发竟然有点扎下巴,不过这不重要啦,鸣人抱着佐助,像个老母亲一般心满意足的睡去了。
几只小鸟唧唧喳喳喳喳叽叽地飞来飞去,卡卡西看到小樱站在山洞外,叉着腰,正在以一个非常标准的仰角45°望天,卡卡西跟着抬头看了一会,只看到扑来扑去的几只麻雀,他奇怪的问道,“小樱你在做什么?”
小樱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,吸了下鼻子,“听说这样,眼泪就不会掉下来。”
“可你鼻涕流出来了哦。”
“……”
小樱抹了把鼻子,卡卡西绅士的递上了手帕,“他们两个在里面?”
“是的,”小樱道了声谢接过来,用力地摁了摁鼻子,“鸣人还在睡觉。”
“哦?”卡卡西脑子里转了转,“你看到什么了?”
“没什么,”小樱觉得畅快了一些,她看破红尘的说道,“少女心破碎了而已。”
片刻前,她扔下慢吞吞的卡卡西老师首先找到了山洞,喜滋滋的冲了进去,和佐助君分别的三十个小时简直令人难以忍受,结果看到的却是比翼双飞的一幕,她内心毫无波动,甚至想举起火把。
两个人双双背对着她,身前还有燃尽了的火堆,佐助把鸣人抱在了怀里,两个人团成了一团,睡得像一对过冬的松鼠,佐助听到动静时半转过了头来,对着她悄悄的“嘘”了一声,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而后又转过去搂住了动了两下的鸣人,把下巴安抚性的顶在了他的脑袋上蹭了蹭,鸣人就又舒舒服服的枕在他被压麻了的手臂上睡去了。
略感疑惑的踏进来的卡卡西老师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,他毕竟久经风雨,没有被震惊到,但长期单身的他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,连忙退了出来,和小樱一起捂着胸口站在洞口望天。
没什么,少男心也破碎了而已。
过了一会后,鸣人才渐渐醒转,刚想伸个懒腰,就发现自己枕在佐助的手臂上,整个人还窝在他怀里,顿时浑身一僵,吓得不敢动弹,而佐助明明背对着他,却好似看得见他一样,在他头顶沉沉的说道,“吊车尾的,醒了?”
鸣人不知为何脸蹭地一红,说不出话来,眼珠转了一转打算继续躺着装死。
“没醒?”佐助从前面将他抱住,抬起脖颈,凑到他的耳垂边,吹了口气。
鸣人本来就蛮紧张,被这么一吹吓得浑身一抖,有什么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似的在全身乱窜。
佐助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颤抖,犹自喃喃道,“真的没醒?”
“醒,醒了。”鸣人只好投降,把脑袋转过去,对上了佐助漆黑的眼眸,只见佐助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,几乎耀花了他的眼睛。
“那就把脑袋从我手上移开。”下一刻,他冷淡淡的说道。
“哦——”鸣人蔫嗒嗒地从地上坐起来,一头乱毛支棱着,佐助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,休息了一整晚之后除了有点背痛以外神清气爽,跟着坐了起来,桀骜的头毛也被压扁了,不过并不影响帅气,随手薅了两下就变得十分有型。
佐助整理好仪容后,看鸣人还是有些萎靡的坐在原地,他就踢了他一脚,“喂,吊车尾的,小樱他们就在外面,你还不快点起来准备出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只见鸣人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,却像失去知觉似的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。
吓得佐助连忙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,把他扯回了自己怀里,吊车尾的脸有些红,佐助摸了摸额头,好像有些发热,难道是昨天传染给他了?
“佐助……我好想吐惹……”鸣人从喉咙里哽了一下,晕乎乎的说道。
“……”佐助把手放下来,摇了摇头,“你这个吊车尾的。”
“啊他们出来了。”小樱回头说道,“诶?鸣人怎么让佐助君背着了?”
“他不舒服,小樱,你把上次那个清热解毒的药喂给他吃了。”
“拜托了,小樱酱……”鸣人趴在佐助背上,有气无力的说道。
“噢噢好,鸣人你搞什么嘛,尽给佐助君添麻烦。”小樱去随身的包裹里掏药去了。
“哪有啊,明明是他传染给我的好不好……”鸣人不服气道。
“谁让你抵抗力这么差劲,就会拖我后腿。”佐助毫不留情的嘲讽他。
“喂!——谁差劲了!!你放我下来我要跟你决斗!混蛋佐助!呕……”
“吵死了,等会吐在我身上你就死定了。”
“谁怕谁啊我就要吐在你身上!呕~”
“不准对佐助君这么粗鲁啊!鸣!人!把它给我吃了!”
“呜小樱酱,呃啊,好苦……”鸣人痛苦的闭上眼睛,总算趴在佐助背上消停了。
卡卡西走在队伍的最后面,眯着一只眼睛打量着他们,嘛,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嘛。
佐助背着鸣人走在山路上,一边冷嘲热讽着他,让他炸毛又蔫嗒嗒的无可奈何。
天空蓝得澄澈,没有一丝云,背在身上的时候才知道,这个成天咋咋呼呼的家伙其实轻的像一只猫咪,昨天抱在怀里的时候也像。
还是睡着了的时候比较可爱。佐助不由得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笑着想道。
弯弯曲曲的山路,叽叽喳喳的少女,懒散悠闲的老师,伏在他背上的鸣人,天空蓝的不像话,那时候这群少年少女们还未曾知晓前路的险恶,未能知道命运的分岔路口已经近在眼前。
彼时佐助只是抬了抬手挽住鸣人的膝盖,小心的将背上的人护得更牢了一点而已。
晚风吹动帘幕,几点星子镶嵌在漆黑的夜空中,明明灭灭,映照着这片劫后余生的土地,一弯新月落下淡如晨雾般的光,悄悄地从半开的窗子里渗漏进来,洒了一地,温柔无限。
借着这一点微明,鸣人转过头去,看着病床上近在咫尺的那人的脸颊。
隔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,捱过了无数个想望的失眠夜晚,踏过了徘徊迷惘的重叠梦境,在今夜,他终于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眼前。
他的轮廓即便在千万次的轮回里也熟悉到刻骨。
不会再有这样的灵魂了,鸣人想,慢慢挪动着手指,用他仅剩的那只左手去寻找着佐助的右手,挨到了,然后轻轻地覆在了佐助的手上。
佐助的手还是凉,鸣人望着他黑暗中的面容,神光流转的一双眼眸闭阖上了,呼吸均匀,似在好梦,鸣人原本累积了无限话语和情愫要倾吐,却最终弥散在了胸腔里,从唇边逸出,散作了一声无言的叹息。
他们分离的时间,委实也太久了。久到命运的洪流席卷过所有人的生命后变成荒丘,久到一个莽撞孤勇的少年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久到把漂泊在外的游子锤炼成近乡情怯的归人,但鸣人一想又不是很确切。
或许真的是思念的力量,他怀揣着这份想念,一步步的在变强,怀揣着这样不肯动摇的愿望,一步步的走向了有他的未来,而佐助应该也会在某些间隙里偶尔想到他,想到彼此之间的牵连,他一定会想到的,在不久之前的战场上,彼此之间那无需言语的灵犀,鸣人又觉得,他们其实从未分开过。
不过毕竟没有日夜在一起相处,缺失的时间还是让佐助看起来令他感觉有些陌生,佐助这种令人火大的长相倒是一如既往的趋势喜人,鸣人不服气的撅了撅嘴,却没有移开视线。
暗夜里,鸣人的眼瞳显现出一种深蓝,如月光下的海,闪烁着粼粼的光亮。
就像在做梦一样,一个执着多年的美梦成真了,不是幻想,不是咫尺天涯,这回是真的把他带回来了,他就在自己身边,是握在手心里的,可以触摸的到的存在。
鸣人为此刻突如其来的一点伤感而有些鼻子发酸,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没有长大的小鬼头,望着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,找不到一个可以牵手拥抱的人。
“真的是吵死了。”佐助忽然向右翻了个身,他的眼神清明如水,皱着眉头看向那个莫名就开始流眼泪的笨蛋。
鸣人只是在流眼泪而已,甚至连抽噎的声音都听不到,从很早以前,他就只会无声的哭泣了。
是啊,从某种方面来看,真的是一个大笨蛋呢,连哭,都发不出声音。
“对,对不起,吵到你了。”鸣人没想到佐助醒了,自己还握着他的手,连忙松了开来去抹自己的眼泪,包着纱布的眼睛擦起来都有些费力。
佐助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,他失去了一只手,不然现在就可以把他抱进怀里了,他伸出右手摸了摸鸣人的脸颊,然后在他惊讶又变得顺从的目光里,用拇指替他擦干了眼泪。
看得出来,鸣人很珍惜这一刻与他的相处和温存,甚至可以说是享受,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接触过彼此了,他像一个驯服的小动物一样停在他的掌心里,安静又温暖。
只是此刻而已,佐助是知道的,他并不是能够握在手心里的存在。
想到这,佐助的眼神微微一暗,他的手掌停留在鸣人半边温软的脸颊上,说来也奇怪,这个外表毛毛躁躁的男孩子,肌肤却格外细腻,几乎叫人有些爱不释手。
鸣人低垂着尚且称得上完好的那边眼睫,缓慢地眨着,睫毛上还残留着些许水迹,显得微微湿润。
佐助略显粗糙的拇指来回抚摸过鸣人的眼窝,鼻梁,鼻尖,仿佛丈量着错失的时间般,一一抚过那些年月里的生长,和他加诸在鸣人身上的道道创痕。
他似乎总是在伤害他,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,他都没有做过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。
为什么要不管不顾的来追寻这样的我?
为什么,对我这么执着?
为什么,不放弃我?
尽管已经得到了所谓的答案,但他仍旧不能释怀。
佐助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,仿佛只是此夜,仿佛只有此夜,鸣人此刻就在他的眼前,像某个梦境的深处一样,停留在他的面前,但是他握不住他。
他握不住一个心里怀着全世界的人,即便他想,世界也不允许。
可那又如何,佐助想道,我又不喜欢这个世界。
这么想着的他,片刻后,仿佛难耐似的,凑了过去,从鸣人茫然睁大又慌忙闭上的眼里,卷走了那片海上的云,尝着了一丝咸意。
鸣人的眼珠在自己的唇下颤抖,他退开一点,望进他染上些许惊慌失措的眼里,又啄吻上了他的眉骨,鼻尖,鼻梁,脸颊,下颌,如蜻蜓点水,一触即分,专注又轻柔。
最后,在鸣人慢慢闭上眼睛的放弃抵抗里,握住他的手,唇角挽起一个笑,同样闭上眼睛,给了他一个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,甜蜜又苦涩的吻。
月光很静,流淌在地上就像一条河,帘幕依旧在飘摇,夹杂着几许人声,夜风把心跳的缓缓沉音带向远方。
过了很久,佐助从背后伸出手搂过鸣人的腰腹,怕他压到断手,把死活不肯回过头来的他固定在胸前,“不是你说要节约资源才跑到我这来的么?这会儿又不认账了?”
鸣人挣动了几下,“哪有你这样子来的,我,我又反悔了行不行?”
佐助浑然不觉有何不妥,他揉了揉鸣人的肚子,如儿时一般把下巴搁在鸣人毛茸茸的脑袋上,“不行,我要物尽其用。”
鸣人转了转脑袋,蹭了蹭他的下巴,不满地说道,“你用就用吧,还老这么顶我,害得我都长不高的说。”
“……”佐助沉默了一会,“闭嘴,睡觉。”
“我睡不着,佐助。”鸣人拱了拱佐助,脸还是红扑扑的。
佐助倒是有点困了,他亲了亲鸣人的后脑勺,“你想做什么。”
“不知道,就是好高兴的说。”
佐助微笑了一下,把他再次翻了过来,“那就再来亲一个。”
“好呀!”鸣人闭着眼睛撅起嘴,把自己送了上去。
佐助却愣了,脸在此刻微微有些发烫,这个吊车尾的。
鸣人见他半天没动作,睁开一只眼睛悄悄觑他,却不防被他用力地吻上来,鸣人蓦然睁大眼睛又转瞬闭阖上了。
今夜星光迷离,月色如水。
“佐助佐助~!”
“嗯?”
“我喜欢你!”
“嗯。”
“我最喜欢你了!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喂你也太冷淡了吧。”
“你不是喜欢我么。”
“……”鸣人噎了一下,“哼,有道理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佐助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?”
“谁说我喜欢你了。”
“哇靠你不喜欢我你干嘛亲我!”
“想亲就亲了。”
“哇你你你你这个人……”
“我怎么了,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?”
“去你大爷的朋友!”
“嚯?某人不久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过这话么?”
“我是说过,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嘛!”
“那我不亲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是朋友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我就知道。”
“我不知道佐助是怎么想的啊,我,我不知道嘛……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怎么想的,不过你刚才亲我我就明白了的说!”
“你明白什么?”
“心动啊!炒鸡心动的感觉!想要和佐助一起共度余生的感觉!”
“……”“那是个人亲你你就有感觉?”
“怎么可能啊要是别人我就一个螺旋丸直接呼上去了好嘛!”
“哦~这样啊。”
“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的样子。”
“你的感觉挺敏锐。”
“哇,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说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啊!好歹给我一点点信心嘛!”
“你信心不是一直挺足的?”
“没有没有!!一点都不足!!”
“好吧,很久以前。”
鸣人在佐助怀里佯装撒泼打滚的动作停止了,他睁大了眼睛,抬头望向佐助。
月色下,佐助的轮廓温柔又清晰,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,再次说道:
“很久很久以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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むかし、むかし
あるところには,いるふたり
そのふたりは,しあわせに
そのところには,ずっとくらし
很久很久以前
在某个小小地方,有两个小小的人
这两个小小的人,一直住在小小的地方
大大地幸福着
*歌词出自鹿先森乐队《很久以前》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非常喜欢这首歌中的日语部分,感觉是对少年时的他们的一个美好祝愿,戳中泪点
还有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,我只喜欢你 这句话同样很戳人!可以说是二哥心声了(你又知道了?)
受 @Cakeflying 君的点梗启发,断断续续的写了一个没头没尾的奇怪篇章,嘻嘻希望喜欢以及年龄操作不是这个,并且还要很久很久( ͡° ͜ʖ ͡°)✧
@独孤寄鹤 艾特一下最最好的阿鹤鹤!流水账操作,吃了不发胖的粮!但你还是爱我(精光一闪蜜汁自信!
标题看上去很有故事也很有欺骗性,废话也很多,但我觉得问题不大(好吧其实是我被咬了)
另外,球球给个评论吧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
(。•ω•)σ(´Д`)